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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ALL须】 大奥四时景—冬

本章伊须。就是一天内发生的事。混了镰仓室町德川

 

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整夜,天明方才渐渐停下。

这一日是冬日难得的晴天,太阳升起后将积雪晒化了大半,冰渣子混着泥被行人和车辙碾出凌乱的印子。屋檐下的冰棱滴滴答答,混着刺骨的风刀子似的刮着人脸。

“秀谦、秀谦——”须佐从牛车中探出头来,他掀起一半帘子,“我去与父亲说,求他留下你!”

秀谦的木屐踩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,溅起的泥点弄脏了裤脚,但他并不在意。弯曲不平的道路尽头是上羽城的城门,身后是他生活了十九年的地方。他马上就要回到故乡,母亲曾经告诉他故乡就是思念之人所在的地方,那么究竟哪里才是他的故乡?

他故意走得很慢,也许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声呼唤,这大概是这辈子唯一一次,他的少主人追寻着他的脚步而来。

待得靠近了,须佐顾不得仪容,就要从车上跳下来,秀谦疾步上前拦住他。冬日化雪的路面怎么能落脚呢?到处都是脏污的泥垢,洁白的雪花落下来也会失去原本的颜色。

“请回去吧,这样的天气不适合出行,还飘着零星的雪呢,您的手这么冷。”

秀谦搓着须佐的手为他取暖,这双手白皙细腻,掌心带着暖意,他曾无数次托着它引着它的主人登车,乘船……

须佐确实穿的不多,他本来去了寺庙祈福,身为侍从的秀谦却没有随行,他被身为侧用人的父亲唤去了。随后赶来侍奉他的是新来的侍从,他这才得知秀谦被安排去了远离上羽城的地方,凡是家臣,跟在主君身边才有前途,这分明就是变相的放逐。

于是,他想也没想,就这么赶了来。

“我竟不知你犯了什么过错?是父亲的安排吗?”

须佐握住秀谦的手,他是他的侍从,还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,是他的兄长,是比父亲更亲密的人。

秀谦的眼中映着少年的样子,他回握住这双手,连身上都没那么冷了。

须佐于去岁元服后,童子时散于两颊的发髻已换为成年男子的束发,少了一些童稚可爱,不免让人觉得可惜。但束发后的小公子第一次身穿茶白色的狩衣立于廊下时,如玉如英,好似一支含苞待放的白梅,秀谦不禁感叹这天地间的灵秀竟汇集到了一个人身上。

最终,秀谦摇摇头。

“是我父亲的意思,他希望我去历练,然后继承家业。”

“我并不会离开太久,也许一年、也许两年……总之,我一定会回来。到那时,我再陪您去狩猎,去练习剑术……您可不要落下这些技艺啊。”

秀谦安慰着须佐。

小公子快十六岁了,但托管教之功,尚是懵懂之际。而自己年长三岁,与须佐日夜相伴,却是隐约察觉出了对须佐感情上的异样。及至在被人拉着去了一趟游廓后,许多事便再也回不到从前。

那一天,他喝得醉醺醺的,玉菊屋的主人对藩主的家臣自然殷勤周到,找来了最年轻貌美的若众,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他被推进了屋子。接下来的记忆很是凌乱,那个孩子羞涩又大胆地服侍着他,那一刻他畅快地仿佛飘在云端,但出现在梦中的少年却不是若众的面孔。

须佐见他如此,便知不可挽回。他心下明白,这多半还是父亲的意思,如今,他也只有暂时同他的兄长告别了。

“你到底不肯告诉我是为了什么,你不肯说就不说吧,免得我日日担心你做了得罪父亲的事。唉,就让我蒙在鼓里做个聋子瞎子吧。”

说罢,又装作高兴的样子。

“我不会的,等你回来我会再跟你比试,不会再输给你了,”他随即又叹了口气,有些难过地从怀中掏出一把描金泥的扇子塞给秀谦,“扇面是我亲手画的,上羽的梅花,你走的这样匆忙我也不及准备别的礼物,但愿你看着它的时候会想起我,可不许弄丢了。”

须佐又笑起来:“如果你在那边遇到了心仪的女子,不妨送给她,我不介意。”

看着须佐的笑容,秀谦攥紧了扇子,心中却越发苦涩。

他想,心仪的女子啊恐怕这一生再也不会有了。

一切都源于那一天。事后他不断回忆着,自己究竟为何会做出那般出格逾矩的举动,事到如今,后悔也是无用。

彼时秀谦正守在因为受凉服药睡下的须佐身旁,看着须佐因为发热而透着红晕的脸庞,这时又像是襦袢上染的红梅了。秀谦伸出手虚虚描绘着须佐的轮廓,从饱满的额头到秀挺的鼻尖,最后停在了柔软嫩红的唇上。

偷偷亲一下也不会被发现吧,于是他凑上去轻轻吻着须佐,像着了魔一样,一下又一下,轻啄着他的唇。不够,怎么都不够,还想要更多,心底的魔鬼催促着他撬开艳色的唇下泛着珍珠光泽的牙,吮吸他口中的芳菲。

“你在干什么?”

瞬间,他清醒了,只余身后的冷汗淋漓。

 

须佐在傍晚赶回了家。

刚刚回到自己的住处,上羽的主人、沧海的藩主,同时也是须佐的养父——伊邪纳岐大人就派人传话给须佐,要他掌灯时分去松竹之居见他。

松竹之居是伊邪纳岐成为藩主后单独建立的别院,与主宅有回廊相通,这里从不招待外客,伊邪纳岐也只在白天会来这里小憩。

晚上召见自己来这里,也是从未有过的。

须佐进来后规规矩矩地跪坐于下首,主座上的伊邪纳岐披着大氅,穿的很随意。

一侧的小火炉内烫着清酒,热水在黑陶小瓮里翻滚,清冽醉人的酒香从壶口发散开来。显然酒温已够了,若是过热,酒味会变酸影响口感。

须佐四下环顾不见侍奉的人,便上前去,取出青釉色细颈壶将温好的酒倒入杯盏,水温适宜,并不觉烫手。

须佐双手奉上酒盏,偷偷瞄了一眼,父亲的心情很好,大概并非是唤他来责问的。他知道自己白天的举动不管不顾有失身份,那位退宫典侍往日里耳提面命,教他时刻不忘礼仪,今日却是被他抛在脑后了。

伊邪纳岐合上折扇,搁在膝盖上。

“明年你就满十六岁了。”

须佐本以为父亲会过问他今天提前从寺院中跑出来送别秀谦的事,这事瞒不过父亲。上羽城发生的事,哪怕微不足道,只要父亲想知道,这件事就能立刻呈上他的案头。

须佐压下疑惑,老实回答道:“是的,父亲。”

“原本这件事在你元服的时候就该办的,迟了一年,倒也不算晚,”伊邪纳岐端起碟中浅浅清酒饮了一口,斜斜倚着,“这个冬天结束后,你要去往高天原城,和将军完婚,成为她的御台所。”

须佐愣住了,任谁还在学习玩乐的年纪突然听到自己马上就要成婚,都会茫然无措,更何况还是御台所。他也曾听秀谦说起过那位将军的旧事,那时他只随便听听,还告诫秀谦断不可口轻舌薄,叫有心人听了去。现下却和自己扯上了关系,让他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些荒谬与惶恐来。

伊邪纳岐看着他有些愣怔的样子,难得地流露出些许慈爱。

“前年高天原就在物色御台所的人选了,天照将军是个女子,御台所当然首要从公卿贵族家中挑选适龄的男子,其次是各藩地位相当的武家贵子。”

说是要从贵族中挑选,但将军是女子,做她的御台所虽然地位尊贵却绝非有抱负的男子们的首选。这样一来武家可供选择的就没有多少,而公家,他们徒有清贵之名,倒是不乏人选。

“你是我属意的人选,今上那里有尚侍在,不会受到阻挠。”

伊邪纳岐所说的尚侍,是他的养女津子,早些年被送进宫中做了尚侍,深得陛下欢心,在后宫权势颇大,隐隐能与女御分庭抗礼。沧海是众藩中势力颇为强大的一个,在藤原氏式微的时候,为何伊邪纳岐不让养女更进一步成为女御诞下子嗣,而只满足于女官之首,这就不得而知了。

须佐还记得这个长姐,但自从她进宫,他就再也没见过她。如果自己去了高天原,他在记忆中搜寻着高天原的位置,那里离沧海很遥远很遥远,他多半也是不能回来了。可父亲的语气很坚决,不是询问,而是已经决定后的知会。

他想了想,还是迟疑着问道:“可是,那位将军还只有十一岁吧?”

伊邪纳岐说道:“明年就十二岁了,很多女人在这个年纪已经做了母亲。津子也是十三岁进的宫。当然,这位将军身体不好,去年病了一场,这也是为什么没有在你元服的时候提出这件事。”

伊邪纳岐打量着须佐,微微颔首。

“三岁之魂、百岁之才,以你的资质会让那边满意的,而且,”他略微停顿,换了一种语气,“相比于公家,他们更想要一个武家出身的御台所。”

足利氏对公家妄图插手幕府不满已久,公家嫁过来的几位御台所没有哪个能够生下孩子,足利氏将这些被送进来的女子当做金尊玉贵的菩萨,高高架起供奉在高天原的神龛上。

伊邪纳岐没有亲生子女,沧海藩唯一的继承人就是须佐,与其坐视沧海与其他藩结为姻亲,不如把这个继承人拉拢到自己这边。即使伊邪纳岐日后动了成婚的念头,有了其他后代,也可以利用须佐继承人的身份从中取利。

“能尽快生下孩子自然好,不能也无所谓。”伊邪纳岐食指轻叩,思索着。

都还没有见到那位将军啊,父亲就想到生孩子了,这也太快了,须佐想着。

他有些犹豫着问道:“如果,如果将军……她不喜欢我呢?”

伊邪纳岐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,他端详着养子的面容,这孩子是他耗费无数心血培养的,如今他已经长成了一个秀美儒雅的少年,只要他笑一笑,就能牵动满城少女的心。

不,并不只有少女的芳心。

“你对自己未免太不自信了,须佐。你的年纪还小,为了避免一些麻烦,我没让你离开沧海去外面走动过,那些自诩风流俊俏的男子与你相比,都如瓦砾木石一般。这世间没有人能拒绝你……我想,你应该也有收到过女子悄悄递来的和歌吧?”

须佐“嗯”了一声,他的确收到过和歌,用熏了香的纸写着风物景致,有的还夹着烘干的花瓣。这些和歌他都收了放在匣子里,委婉地用不会令人伤心的方式一一回复了。

然后须佐又换了一种说法,用略带乞求的语气,“父亲,我可能做不到像尚侍那样,我没有那么聪敏,也听不懂旁人言语之外的意思。”

伊邪纳岐凝视着他。

“须佐,你不愿意吗?”

须佐怔了一下,从小到大,他偶尔会有小小的任性,但从没有违拗过伊邪纳岐。何况父亲决定的事,绝无更改的余地,他只有接受。

他有些颓丧,想说什么,但还是顺从地摇摇头,说道:“我明白了,父亲。”如果这是父亲希望的,那么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去完成。

伊邪纳岐并不意外须佐的回答,他示意须佐坐得近些。

“须佐,你的天真的确不能像津子那样在后宫游刃有余。但大奥不同,一个慧心妙舌、精明强干的御台所,他们反而会心生不满处处刁难,而且,”伊邪纳岐忽然放轻了声量,“傻孩子,你的未来可不在于天照,她的生命如风中的烛火,已经无法长久了。”

须佐闻言一惊,心如擂鼓:“父亲,为什么——”未说完便将后半句咽了下去,他心思细腻如尘,话才出口便知不妥。他还来不及为那少女的命运悲伤,便想到,既然这样,又为什么要他去呢?倘若是为巩固势力,也可以是其他藩主的女公子啊。

伊邪纳岐却不再言语,忽然转了话题说起了秀谦。

须佐此时心乱如麻,听父亲问起便照实回答,末了,强打起精神试探着问:“父亲,秀谦做事素来谨慎稳妥,从没有出过疏漏。如果他犯了错,可不可以看在是初犯,免了责罚。”

伊邪纳岐皱着双眉,若有所思。

“你很舍不得他?他甚至不算家臣,一个侍从的去留,不值得你如此。”

“父亲,从小时起,他就在我身边。在我贪玩失足掉进水坑的时候,只有他找到了我,他陪伴我的日子比所有人都长久。”须佐惆怅地说道,伊邪纳岐的家规很严,同龄的人轻易不敢同他玩闹,只有秀谦不顾忌这些。私下里待他就像兄弟,纵容着他在别人那里从不表露的活泼任性,秀谦说这样才像个孩子。

伊邪纳岐却笑了。

“即使他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?”

须佐吓了一跳,几乎坐不稳,忙道:“父亲,他就像我的兄长,兄长做了错事,也是我没能及时劝诫的过错。而且,他心地纯良,也许是有什么误会……”

“这样不由分说便将他贬斥了,以后,又让沧海其他人怎么看待他呢?”

伊邪纳岐久久凝视着须佐,看的须佐心中愈发忐忑。

伊邪纳岐他忽然笑了,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。

“他犯下的罪过是我不会容忍的,他在觊觎不属于他的东西……但也提醒了我一件事。”

“须佐,你知道怎么在权力倾轧的漩涡中生存吗?那就是不要付出感情。”

“今夜,我会教你最重要的一课。”

伊邪纳岐起身越过几案走向他。


(就几句话描写,不看也行的)


“人们所称颂的爱只不过是皮囊下丑陋的欲望,你可以拥有权力、财富和数不清的情人,但不要渴求爱。”

 

Wid.817162

 之前那篇暗网的

Wid.220642

UID:1115921,第一次弄有点懵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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